一盏

【长兄松】枣生树

*有不是很明显的长兄松

*是六只鬼兄弟的设定,不严谨,随便玩。

*阿松真的有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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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个女人的叫喊声。

‘嗨呀,嗨呀。’

进食声。

‘咕嘟,咕嘟。’

真好,听上去已经饿了太久了,有点神志不清。那个人影又伏下身去,跟一团黑影融合在一起,又发出了咀嚼的声音。

‘咕嘟,咕嘟。’

女人下意识认为那块布是黄色的,不常见的颜色,不合适做衣服,沾了血就会被立刻染色,真是糟糕啊,女人想着。这样怎么能逃跑呢,水已经将路都堵死了,除了天上的月亮笼罩的那块布,什么都难看清楚了,就是那片黄色,格格不入的,就这样冲着她过来了。

长着双角的鬼有着可爱的脸和明艳的笑容。

只有这部分与黄色相称。

 

他兄弟在廊下乘凉。

不是什么好天气,太热了,松野小松躺在廊上,里衣松松垮垮的,柔软的肚皮都露出来,被对方不走心的踩一脚,然后绊倒了。

一踩就从那黑发里面踩出两只鲜红的鬼角。

“你干什么啊,空松!”松野小松拍拍衣服站起来:“不要让我承受你那可怕的重量啊。”

松野小松穿着一身鲜红的衣服,这颜色不常见,并且相当惹人眼球,松野空松盯着看了好久,小松能感觉到某种令他头疼的语言方式马上就要蹦跶出来,有点想让人尽快闭上嘴。

不过对方倒是率先开口了:“你最近有吃饭吗,小松?”

小松指了指桌子上已经凉了的两个团子。

“快去吃吧,以后不要来我家蹭吃蹭喝,就算我是长兄,也不能总养活你们哦!下不为例,吃完快走。”

“哼,真不要脸啊你,又是从哪里抢来的吧。”

空松将团子塞进嘴里,嘴里呼噜着,继续说道:“我说是‘那个’进食。”

这说的可不是小事情,因为被打扰而一脸反感的小松露出了严肃的表情,他格外认真地将披散的里衣拉好,掩盖全是肥肉的小肚子。却也同时感觉到什么异样的视线也跟着消失了,空松知道他想摆出点严肃的威严来谈论,但看上去却有点好笑。

“终于想要好好说话了吗,兄长?”

“不不不,我们不如先讲讲进食的事情,老实说我都快饿死了,空松你又带来什么好东西来孝敬哥哥吗?”

“不可能有的吧,平安京内那些厉害的大阴阳师还是少惹为好。”

“啊,的确不行呢。”

“总而言之,我可听说有人看到你在进食。”空松难得严肃几分,他冲着松野小松正坐,双手搭载膝上:“吃了十二个人,正好是在一家子的数量。”

“喂,这可真是可怕啊,你看我饿的——”小松的里衣系了又解,正想摸着肚子证明自己,又摸到了一肚子肥肉。他想起来这些天嫖了不少来客的食物,尴尬地将手放在腰间,一脸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模样。空松将团子全吃了,腮帮子鼓起来,依靠在桌子上摆了个造型,饶有兴趣地盯着小松看。

“啊——总之,那怎么可能是我!”

“毕竟大家都长一个模样呢,认错了也很正常,所以我就来看一眼。”

“有可能是轻松或者十四松谁的吧。”

“嗯,有可能……”

“但无论是哪个家伙,死了这么多人可了不得,被针对了就完了。”

空松看着自家长兄衣发散乱,双眼却认真地思考着下垂的模样,喉咙突然有点痒。或许他带点热度的视线已经被对方察觉,总之,松野小松毫无廉耻的站起来,将可怜的里衣扔到地上,猩红皮肤的鬼站在他的兄弟面前,一脸狡黠地抬起空松的下颚,这样说。

“不过我真的饿坏了,空松,让我咬一口吧。”

“哼。”

这件事情似乎习以为常了。

“随便吃吧,丑陋的,叫唤地狱前来的恶鬼啊,只有骨肉相食才能填饱你的肚子吗?”

话是这么说的,松野小松伸手摸了摸兄弟的脸,温度像是烤过火一样,缠上腰部的手也热的不行。做兄长的还是要留给弟弟一点面子才行,他没有拆穿,只是笑了笑,然后张开嘴咬下去。

两只鬼缠做了一处。

 

是埋土的声音。

是大块的土和铁铲子,似乎给什么人挖墓呢。穿狩衣的人站在墙角窥伺着,这人家的墙门修的高,倒是什么都看不见。

一下一下,在院子里埋着什么样子的人呢?

阴阳师翘起了嘴角。

“你在做什么啊!”

似乎惊动了什么人吧,总之,在杂乱的细雨中,这家子变得热闹起来了。

“啊,小松哥哥。”雨下的鬼招了招手,他披着一块脏兮兮的布,颜色发黑,像是在泥水里泡烂了那样难看。

“你在做什么啊,十四松。”

小松撑了把伞。“不要再我的院子里埋什么奇怪的东西啊,养的花草是要跟隔壁换酒的。”

“不是奇怪的东西哦,小松哥哥。”

十四松看上去不太对劲,他笑得太夸张,雨水全部流进了张的大开的嘴里,眼睛里却直愣愣地向前直视着,没有一点笑意。

“这是我思慕的人,小松哥哥。”十四松吞咽着雨水,大声说道:“要放在小松哥哥这里的,请好好照顾她。”

“啊?什么啊?”松野小松上前两步去看那些泥土,他种的花花草草都被连根拔起,掀到一边去了,留下一个大坑,埋了一半,的确留下半张女孩子的脸。小松盯着那片刚施肥过的土地看了一会儿,十四松就去躲在他的伞下。

“好吧。”

小松没有说什么。

他退后了一步,不小心撞在十四松身上。

“呜啊——你衣服上是什么这么恶心,还黏黏糊糊的!”

“是食物哦!”

“你有没有什么良好的进食礼仪啊十四松!”小松突然突然想到了什么,他愣了一下,又转头问道:“那,其实是你做的?”

十四松点点头。

怕是吃的时候,衣服上溅了太多的血吧,把原本异常明艳,跟鬼完全不符合的颜色全部都盖住了,才会被认成穿红衣的鬼松野小松,不过他没生气,只是又看看埋在土里的女孩。即使长满了尸斑,也能看得出来曾经拥有的浅色肌肤和明亮的眼睛。十四松在旁边看他,还是维持着那个表情,咧着嘴,里面满是尸臭的味道。

“好吧。”小松抱起手臂。

“埋了她就赶紧去洗个澡啊。”

“是——”

 

有点麻烦。

这不是空松说的,雨到了正午也还没下完,似乎被某人降了节气的咒,非要等到一切都结束才肯止歇似的,松野空松的颜色成了小松第二,倚着门框一脸装模作样的潇洒。

“哼,小菜一碟。”

他这样说着,像面团一样歪倒,滑倒在地上了。松野小松也忘了伞的事,赶紧冲上去抱住对方,再把门关上。

小松力气不大,空松的重量在他身上太难承受了,他像拖着一袋米一样将空松拖拉着,回到房间里去。天气又隐又湿,衣服都黏在身体上,不过松野小松却庆幸起这场雨来,好歹门上的血迹一会儿就能被冲掉。

“什么叫小菜一碟啊空松,就是你也变成松野小松去觅食吗?”

小松甚至有些生气了,他将弟弟扔进木桶里。

“是吧,是你和十四松他们来谋害我的吧!你们就是这样对待长兄的吗?”

‘哗——’

打了一盆水。

“明白啦,是报复吧!没将这栋宫城下的好房子分给你们真是对不起啊!”

又一盆,水变得颜色浑浊起来。

“好了,那我要跑路了,平安京中三个松野小松吃饱了人,该溜之大吉了。”他冷漠地拍拍手上的水,地上也流了一些,屋里屋外都是下着雨:“我要出门进食了,现在大恶鬼松野小松洗不清可恶弟弟们的陷害,准备将罪名坐实了。”

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有些发红了,在头发里隐藏的鲜红鬼角咔哒咔哒作响,平时嬉笑懒散的脸也变得凶恶起来。

“没办法吧?兄弟联名抗议,这个房子你们就自己住吧。”

鲜红颜色的,非常漂亮的染料飞起来,没有血迹的痕迹,全部都是干净的红色,小松气呼呼地往外走。受伤的空松似乎看得那些红色入了迷,不顾身上还湿着,一下子扑过去。

木桶打翻了。

水哗啦啦撒了一地,顺着地板缝流下去。

“你在做什么啊,空松!”

“十四松惹到的是兵部省的官,——你去了也没有用,宫中已经派来了阴阳师和兵卫,我吃了几个消息调查得比较快的,但……”

“还是吃了吧!一块肉都不给哥哥我带回来你还好意思吗!”小松拽紧空松湿漉漉的蓝衣,口水都喷到对方脸上。

空松皱起眉头来,小松压到了他的伤口。

对方也看出来了,松野小松停止了挣扎,哼着气抽开身体,像只在涸辙里翻滚着的鱼,身上布满了大麟,一翻身就能滑出去很远。

他没有理松野空松,慢慢将水抽走,没人看出来它们怎么离开的,像是爬虫一样游动着,去跟外面的雨水混在一起,乎是某种虫子作祟,但又像是普通的,单纯的水。小松放下袖子,遮盖住那满手臂的鳞,又去重新放了一盆。

外面传来了什么微弱的声音。

像是门被推开,草叶瓮动的声音。小松向来不怎么关门,总是大开着,任由其他几人随便都可以进来。

还不知道门上空松留下的鬼血有没有被冲掉,早知道应该早点去擦。

“没关系的。”空松小声说道:“就算我们不行,还有其他人……”

 

“有人在吗——”

一个声音在门口大喊。

“我是阴阳师嫌味,请问这家的主人在哪里?”

 

  

“我看到您家门上有血迹。”

“啊,可我们家并没有人受伤,可能是路过的人吧,您不顺着味道去看看吗?”

“这就不用了。”

“不用?”

“嗯,平常人家的话,是不喜欢门上有血迹的。”阴阳师嫌味眯着眼睛看松野小松:“门上的血会引鬼入门,也会给家中带来不洁。”

松野小松正襟危坐。

他的红色衣袍宽大,将手臂刚刚浮起来的鳞片全部都遮住了。

“所以,您是要做什么呢?”嫌味问道,雨大了一些,顺着他的高帽子抹了一把脸。他感觉手和脸有点滑溜溜的,但是此刻也没工夫去理会:“如果是想要找什么大鬼来复仇,我身为阴阳师,可不能坐视不管啊。”

“感谢大人的关心,我只是个一般市民而已。也并没有什么邪秽需要您来拔除,快离开吧!”

“不!我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家有猫腻的房子!不再向宫中汇报新工作我就会被辞退的!我不走!”

“谁管你啊!快走!我要告你擅闯民宅!”

嫌味又抹了一把脸,他似乎觉得雨很大,几乎要盖住眼睛似的,手和脸摸上去也变得黏糊糊的,不过他没工夫理会,继续说道。

“不过,您家的确有不好的东西吧?”

松野小松愣了一下。

他肉眼可见的有点紧张,即使没在那浅薄的细雨里,他的脸上依旧也有水珠凝结。红色的,布满血液一样的袖子被偷偷拉紧了,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瞧瞧蠕动,他脸色苍白,勉强问道:

“不好的又是什么东西呢?”

嫌味得意地退后几步,正好站在门前,冲着墙角下新翻过的土地。

“此番我倒是想问,能否告诉我,这片新土里埋着什么吗?”他高声笑道:“其实我前几天无意路过,正好听到有人在此挖土,正上空有不详的气息浮动,因此便一直在意,所以能否让我看一眼这土里埋的是什么吗?”

松野小松吐了口气。

“你要看?”

“是的,要看。”嫌味说:“若是没有什么污秽之物,那我即刻离开。”

他的模样十分自信。

小松答道:“那你看吧。”

“咦?”

“顺便一提,其实你不用将挖开这泥土,就可以看见了。”

他将双腿盘起来,闲适地坐在原地打哈欠。

阴阳师向着那地方看去,湿润的土里已经长出了一点嫩芽,被甘甜的雨水正浇地显露出脆嫩的颜色。嫌味不相信,上前用手刨土,但他的手却意外的滑,别说挖开泥土,整个人都滑倒在地上,怎样挣扎都起不来。而眼前的树芽也只是挺立着,两片新叶下面滴出澄澈的雨水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!?是秽物!在哪里?”

“都说了什么也没有嘛。”松野小松大声叹气:“快走吧,不然我要报官了。”

 

 

小松将手放在轻松的肩膀上。

“呀,虽然没有必要,但是干的不错,轻松!”

松野轻松挺直腰板,拂去深绿色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,声音诡异地说道。

“我明白,没有了我撑住我们六鬼的面子,大家都会变得很惨的。嗯,我会继续依照我的能力努力的。”他看上去吃的很好,并不像其他人(小松)那样干瘪着胃,反而整个人都油光满面,一看就被养的很好。

“努力做什么?被包养的小白脸吗?”

“不不不,那是椴松的事情。”轻松字正腔圆的反驳:“做式神可是我用努力争取来的工作,怎么能与不劳而获或者伤害人的事情相提并论呢?”

松野小松收回了搭在兄弟身上的手,开始用手抹触碰的地方同样不存在的泥土。

“哎呀,你还真是个道貌岸然的畜生呢。”

“彼此彼此,渣滓。”

他将松野轻松送出门去。

“下次如果再有状况,我松野轻松这个兄弟中唯一有工作的人,会来救场的!”

小松将推着他的背将让他出门去,声音里一点诚意都没有:“是,是,真厉害啊,快走吧,还我平静的饥饿生活。”

于是轻松就走了。

溜的非常快,像是被一阵风刮过去那样消失了,小松愣了一下,以为他是被隶属的阴阳师召唤走了,刚想将门关上,就听见一系列整齐的铁靴声。他扭过头去,看到以嫌味为首的阴阳师有几名,后面跟着兵卫,正朝着他走来。

“没想到宫中这么重视这件事情。”嫌味说道:“被我抓到把柄了真是可惜,松野小松,你刚才放了什么怪物出去了吧。”

这下雨是真的下大了。

小松关上了门,他跳进屋子里喊道:“空松,十四松,快跑!外面来了四五个阴阳师和一堆兵卫——”

十四松站在房门中间。他一开始还保持着那种无声的大笑,通红的口大张着,里面的舌头像个信子的形状,他见到了小松,缓缓又将大笑的嘴闭上。

“没关系,小松哥哥。”

木门被撞破了一个大洞。

“没关系的。”

松野十四松扑了出去。

小松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弟弟的可怕之处。就算在他们兄弟几个之中,十四松也是最难模仿人的那一个。光是小松转身的功夫,松野十四松已经咬碎了三个人的脑壳。但他没功夫吃,将脑子全都吐掉了。香气四溢的鲜血浇在那些花上,叮叮当当地响。

所有人都被十四松的状貌吓到了,一时间难以反应。只有嫌味拿着符咒冲向他,却又被对方敏捷的闪开。小松站在原地,看着那般景象,却只觉得腹中饥饿。

“嫌味大人!”

有人在喊。

“我抓到了一个!”

那人逮着一条有着蓝色眼睛的水蛇,将它高高举起来,它似乎受了伤,血顺着尾巴尖滴到阴阳师的狩衣上,一遍还奋力挣扎着,没人发现松野小松的眼睛瞪大了。

“哎,是蛟啊。”嫌味兴奋的冲上去品头论足:“真是太好了,有这么好的功勋,我大阴阳师的位置就可以继续做下去了。”

他这样说着,头就骨碌碌滚下去了。

在他面前的,披着红衣的鬼眼里渗着血,是真正的,红衣红角的鬼,松野小松。

 

松野一松是家中的四子,此刻受了幺弟的嘱托,来拜访先前遭殃的兄弟们。

他站在门口,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往里看。

“一松?”

小松弯下腰去:“你来啦?不进来吗?”

一松站在原地,手里的信被他捏的有点折。

“小松哥哥,”他说道:“这个门,开了个洞啊。”

“没关系啦,反正没有钱修门。”

一松犹豫了一下,用缓慢的动作从门的大洞里钻了过去。期间紫色的衣服刮到了门上的木刺,破门撞得他一个踉跄。他又捏了一下手里的信,缓缓地扭回头去看。

门在风中摇晃了一下,缝隙开的更大了些。

松野小松歪着头盯着他看,在一松扭回头来的瞬间强调了一遍:“不,我没有锁门啊,反正已经坏掉了,你可以直接开门进来的。”

一松眼睛垂的更低了,他从种满花的庭院里穿过,将捏的歪曲的信交给小松。

“啊,是椴松寄来的吗?”

“是。”

小松满面笑容地拆开信,一边道:“椴松也真是的,天天呆在宫里做女装扮公主,吃好喝好了才想起我们这个几个哥哥来。”

“哼,我觉得我的生活方式也足够优秀。”坐在小松旁边的空松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,小松用种的花换了个西瓜,此时正抱在对方怀里,汁水鲜红着流淌。

“不过,的确要感谢椴松将事情压了下去,那天真的吃到撑啊。”松野小松伸了个懒腰:“要不是放久了会留下气味,真的想储存起来啊。”

空松得意的挥动勺子:“有我的弟弟椴松在的话,时不时去偷吃一点也没关系。”

看那诡异的一唱一和的样子,松野一松垂着手长叹一口气,他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,长时间的游玩不碍他的进食,于是只是说:“十四松呢?我听说他也在这里。”

“十四松的话,正在院子里呢。”

小松指了指阳光明媚的庭院。

“可能在睡觉吧。”

庭院里新长了颗小枣树,枝干还很细,像是少女温柔的手臂。但也已经有一两颗或青或红的果实坠在指头上,闻上去香醇的气味四溢。十四松就靠着那颗小树大睡,他身上披了件像阳光一样明黄色的外衣,鼻涕泡忽大忽小。

一松在他面前蹲下来,像是抚摸一只猫一样伸出手去,摸了摸十四松的头。

 

 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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